记录吴江籍知青成长历程的专辑《难忘的岁月》一书问世已整整十载,今日重提旧话、发帖分享,只因“华夏知青是一家”——这段共同的岁月于当下仍具深刻的现实意义。借“东太湖论坛”这一交流平台,我愿一吐心声。
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插队务农的城镇青年,在乡间的田埂上、泥土里,度过了整整十四个春秋。 如今已至耄耋之年的我,早已成了一名“知青型新农民”。
以下这段文字,便是对那段书外人生的补充注脚,是岁月深处未曾褪色的生活印记: B超诊室的探头在腹间轻轻滑动,医生忽然停住动作,抬眼问:“以前得过血吸虫病吗?”这一问,如同一粒石子投进记忆的深潭,瞬间漾开插队岁月的层层涟漪。那时,生产队的老农总在田埂边反复念叨:“下水要扎紧裤脚,蚂蟥缠身事小,血吸虫入体才要命。”字字质朴,却都是乡间流传多年的生存警醒,刻在每个知青的心上。 我那时常领受小队长的派工,挑起“挑大粪”的活计——要将发酵好的粪水稳稳送到田头,为庄稼施肥。近百斤的粪桶压在肩头,沉甸甸的分量让脚步都添了几分滞重;桶沿的粪水晃悠悠溅湿粗布裤腿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,散发出刺鼻的气味,却早已是劳作中的寻常。脚下的田埂狭窄泥泞,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滑腻的泥土上摸索前行。田水浑浊不堪,水草间藏着伺机而动的蚂蟥,我始终紧绷着神经避开,却没防备粪坑周边的湿泥里,早已潜伏着钩虫。它们趁着我赤足劳作的间隙,顺着皮肤的褶皱悄悄趁虚而入。 后来,浑身乏力成了常态,连指甲盖都透着淡淡的苍白,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劲。村医见了,搭眼一瞧便笃定道:“是钩虫吸了血,得吃驱虫药打一打。”那段与泥土朝夕相伴的岁月,终究没遇上血吸虫的凶险,却被钩虫留下了浅浅的印记。这印记,藏在过往的劳作细节里,藏在身体的记忆中,成了那段知青岁月里真切可触的注脚,让每一段艰辛的日子都有了具体的模样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