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语点醒梦中人》
前些天误入“广寒宫”的地界,只见嫦娥眉梢凝着轻嫌,吴刚守卫的眼神带着几分横厉,小白兔紧握捣药棒,透着戒备的凉。正暗自纳罕着,水吧那位网名“朝山暮寺”的智深写手,一句闲谈点醒了我:一个胡子拉碴、满脸沟壑里积着风霜,鼻尖沾着清水鼻涕,满头白发压得脊背弯如弓,衣衫上还沾着些洗不净的污渍的“老柴头”“老温沙”,闯进那讲究纤尘不染、齐整光鲜的地方,难免让人觉得碍了眼,遭些怠慢原是寻常。
细品这话,竟品出几分通透。回想自己年轻时,瞧见街头衣衫陈旧、步履蹒跚的老者,鼻尖上挂着鼻涕浑然不知,纵然心里不存半分恶意,脚步也会不自觉绕开些——不是嫌弃,却总觉得隔着层无形的膜。如今轮到自己成了这般模样,鬓角的霜比冬雪还厚,身上或许还带着经年的油烟气、药味,混着岁月沉淀的陈腐气息,才恍然惊觉:人老了,是该懂些分寸了。
人多的场合少去凑那份热闹,免得颤巍巍的脚步无意间挡了谁的路;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也该绕着走,别让自己佝偻的身影、迟缓的语调,扰了那份朝气蓬勃的鲜活。这不是自轻自贱,而是知趣——就像深秋现在的梧桐叶,懂得在寒风起时打着旋儿飘落,不绊着来年的新蕊抽芽。这份自觉,原是岁月教给老者的体面,也是对旁人最熨帖的体谅。想通了这些,再回望以往的情形,心里头那点涩,竟化作了释然的风,轻轻吹散了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