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

13岁那年,我跟随父母从市陌路迁至北街轧巷12号的废铁仓库。这座废铁仓库原是废铁收购站堆放废铁之所,两扇沉重的大黑门,门前有个小斜坡,方便手拉车进出。仓库内有一片大空地,堆满了杂乱的废铁,中间仅留出一条一米宽的小道,蜿蜒向里延伸。小道尽头,是一座三楼三底和一间厢房的二层房子。楼上住着三户人家,楼下大厅堆着装废铁的草包和杂物,一架吱吱作响摇摇欲坠的楼梯,厢房则住着一位职工老罗。
那时,白天偶尔会有工人来整理废铁,但一到晚上,大人们常常要忙到半夜才回家,整个仓库就只剩下我一人。每当夜幕缓缓降临,恐惧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。黄鼠狼在铁堆间钻来窜去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;野猫子则在铁堆上肆意地鬼哭狼嚎,它们那一双双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,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,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。我吓得赶紧关上窗户,蜷缩进被窝,在极度的恐惧中昏睡过去。
终于,弟弟到了读一年级的年纪进城了,我的恐怖岁月就此结束。有了弟弟的陪伴,我的胆子大了许多。
那时,我们一日三餐都去父亲的单位食堂解决,父亲单位在上北街酱油店和“洋龙会”中间,门口挂着二块牌子,“吴兴县湖州镇农副产品经理部”,另一块“吴兴县湖州镇蚕茧办事处”,从正门进去经过办公室区域,有个会议室,会议室边上小门进去是食堂,食堂出去就是务前河。
每天早上上学前,我们从务前河食堂后门进去,在食堂用饭票买粥吃。食堂里还售卖着方糕。我俩一起买了四块方糕,每人二块,再买点什锦菜配上一碗粥。吃完粥后,便开始品尝方糕。弟弟年纪小,饭量也小,两块方糕对他来说有些多,吃不下的那块便递给了我。
从前门出来 穿过府庙前往湖师附小上学的路上,弟弟突然说道:“你吃了三块糕,比我多吃了两块。”我却坚决不承认,解释道:“我们每人一开始都是两块糕,你吃不下多的那一块给我了,我不就只多吃了一块嘛。”就为了这一块糕还是两块糕的问题,我们俩争论得面红耳赤,互不相让。一路上,我们的声音在府庙的街巷间回荡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直到走进学校,踏入教室,这场争论才终于停止。
如今,岁月的痕迹悄然爬上我和弟弟的双鬓,曾经乌黑的头发已变得斑白。然而,每当回忆起少年时代这场关于一块糕还是两块糕的争论,那些画面依然鲜活如昨,仿佛就发生在眼前。时间犹如白驹过隙,转瞬即逝,当年的童真趣事,却成为了记忆中最珍贵、最美好的一部分,承载着我们年少时的纯真与无忧,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。